十二月中旬，筆者到某中學代課，和中六的同學們聊起司馬遷與《史記》。這部被魯迅奉為「史家之絕唱，無韻之離騷」的傳世之作，在歷史上卻曾被一些人扣上「謗書」的帽子。這背後，藏著司馬遷「不虛美、不隱惡」的實錄精神，也映照出中國古代史學最珍貴的風骨。
🧭 紀傳體的創舉：寫人也寫時代
《史記》首創紀傳體體例，以人物為中心梳理歷史脈絡。在司馬遷的筆下，帝王將相不再是完美的符號，而是有血有肉、有優點也有缺憾的真實之人。
以漢高祖劉邦為例，《高祖本紀》中既寫他知人善任、一統天下的雄才大略，也毫不避諱記錄他早年好酒好色、不事生產的市井習氣，以及稱帝後猜忌功臣、誅殺韓信與彭越的冷酷行徑。
⚔️ 不以成敗論英雄：項羽入「本紀」
更讓維護皇權者難以接受的是，司馬遷竟將敗亡的項羽列入專記帝王的「本紀」。在《項羽本紀》中，他承認項羽「政由羽出」的霸主地位，歌頌其破釜沉舟的英雄氣概，字裡行間滿是惋惜。
這種「不以成敗論英雄」的寫法，打破了「成王敗寇」的傳統敘事邏輯，也對漢室的正統性構成了潛在挑戰。
🏛️ 直書帝王之過：不為尊者諱
對於讓司馬遷蒙受宮刑之辱的漢武帝，《孝武本紀》更是直擊其弊。他如實記載漢武帝連年征戰匈奴導致民生凋敝的現實，也揭露其沉迷封禪、耗費巨資求仙問道的荒唐行徑，絲毫沒有為尊者諱的諂媚。
在君權至上的封建時代，史書往往淪為為統治者歌功頌德的工具。司馬遷卻選擇直面帝王的過失，用冷靜而堅定的筆觸記錄歷史的真相。
🌟 結語：敢言者，千古留名
正因如此，那些維護皇權的人才會斥責《史記》為「謗書」。但也正是這份敢於說真話的勇氣，使《史記》超越了時代的局限，成為流傳千古的史學經典。
當我們翻開《史記》，讀到的不只是楚漢爭霸的烽煙、英雄豪傑的傳奇，更是一位史學家在苦難中堅守本心的赤誠。這，便是司馬遷留給後世最寶貴的精神遺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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